割自己的肉去喂养别人,不是女权

女权区里最常见的入门问题:”为什么女权觉醒了,我还是帮不了妈妈/女性朋友?为什么她们不听我的,却又一直给我倒她们的情绪垃圾?“

简单回答:因为割自己的肉去喂养别人,不是女权,所以不能让人信服。

前几天写了一篇驳斥“男权社会下男人也受害,因为男人不能感受自我表达情感“这个谬论的微博,我说女性才是情感被双倍剥夺和扭曲,从小被养成服务别人的小棉袄的女性,才极少敢体会和表达自己的真实感受和需求。

今天想说说女性如何重新找回自己的真实感受。

首先,一个阶段有一个阶段的规律,顺序错了,下一个阶段的规律放到这个阶段来讲,那对的也会变错。

如果有人去跟一个饿哭的婴儿说:“你不要哭啊,妈妈很累、爸爸在睡觉,你要体谅他们。”你会不会觉得这个人是个混蛋?

但很多女性在出生之后第一阶段,就遭遇了比男性更多的混蛋待遇。

现代心理学的一个常识,就是人在婴幼儿时期,是全能自恋时期,这个时期她的世界里只有自己,她需要得到抚爱、关注、温饱这些东西,她要是一直能得到这些东西,她的精神就会被”喂饱“,然后她就能有充沛的精神去创造和生活。如果她得不到足够的关爱和注意力,她就会一直有莫名的饥渴感,缺少自信。

但是社会学家发现,在世界不同地方,女婴得到的喂奶时间和关注,都要比男婴得到的时间短。女婴哭闹时得到的安抚,也不如男婴那么多。也就是说,大部分女性在婴幼儿时期,就开始精神和肉体上都吃不饱了。

然后,当孩子进入社会化阶段,每个人天资不同,但在1-3岁之间吧,就需要去慢慢理解世界上还有别人存在,要理解一些基本的社会规则,比如在哪里吃饭、在哪里排泄、什么是礼貌、别人的情感表达出来该如何反应,等等。

而男权社会里的大多数女孩子,是在自我建立尚未完成的时候,就被要求去理解他人、满足他人的需求的。小小年纪就被迫去做小棉袄,察言观色,提供情绪价值,不能充分表达自己的攻击性和负面情绪,否则就会被称为”不像女孩子“,要被加倍训诫。

简单来讲,就好比一个生下来就营养不良的孩子,要挖自己瘦小身体上的肉,去喂养家长(”女孩子怎么能这么不体贴父母?“)、去喂养身边的男孩子(”男孩子不懂事,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也不懂事?“)。

被混蛋教训久了,她们变得不敢自卫(”女孩子这么泼辣以后要吃亏“)、不知道什么叫自我边界(”一个女孩子不要太计较,男孩子就这样“)、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(”你这叫什么委屈?就是作“)、无法维护自己的利益(”爹妈虽然把好吃的给弟弟,但其实他们心里是爱你的“),最后变得抑郁,不敢讲出自己真正想要什么,也不敢拒绝社会上任何人给她提出的要求。

从小精神上没吃饱过,不知道自己的精神是值得吃饱的,也不知道精神吃饱是什么滋味。

所以很多女孩子,即便有了初步的女权觉醒,还是不知道该怎么摆脱母父的控制,不知道怎么拒绝别人,谁给她个请求她就觉得自己有义务去做。

也所以很多女孩子女权觉醒之后,哪怕自己已经疲惫不堪了,第一件事不是救自己,而是马上想着拿女权理论去救妈妈、救身边的好朋友。但最后发现,自己讲的话,妈妈和好友都不怎么听,还经常被说极端。

不怎么听还算好的,更糟糕的是,妈妈和好友还会继续给她倒垃圾,一有痛苦就向她们倾诉,她们明明已经疲惫不堪,情绪压力极大,但还是忍不住要去安抚对方,对方安抚好了,又接着跑去男人那里做血包,直到下一轮回来倒垃圾。

理论上是”girls help girls“,但怎么越help越没有盼头?

为什么呢?因为你在她们眼里,跟她们这些血包没什么不同,你凭什么可以教她们做事呢?

要想摆脱血包诅咒,你就得先把自己的精神和需求喂饱。

要从头开始,去照料和满足自己内在的那个孩子。

哪怕被人说是自私、作、冷血冷酷,也要去满足一下自己,体会过让“自己成为自己的世界中心”是什么感觉。

50来岁离家出走的苏敏、做的其实就是这个养育自我的工作,补的是她的家庭和全社会欠她的精神营养:把自己的感受和需求,放在别人的感受和需求前面,哪怕是得罪自己的女儿。

所有人都说她自私,但她必须要“自私”,否则她就死掉了。

真正自私的,是这个让女人不敢自私的混账世界。

在这个不管不顾地追求自我的过程里,你才会知道男人作为一个更自由的人,是怎么活的,他们是怎么毫无愧疚地利用女性的。

只有先满足了自己,你才可能做一个真正有说服力的女权主义者。

如果你觉得女权是让你压抑自己的感受、为了其他女性的需求割自己的肉,那你是误解了女权。

母权社会里的女性,会一起去打猎回来分享给族群,但不会让你割自己的肉去喂养族人。

在传统男权道德和男权宗教里,总是树立一些割自己的肉喂别人的圣人典范,目的是培养没有自我的受众,尤其是女性受众,最容易被忽悠,因为她们从小就是被这么养大的,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是有权利不割肉的。

有些女性会问:“这是不是极端个人主义?会不会变成纳粹?”这就好比对心里那个饿哭的婴儿问:“你这么哭下去会不会变成纳粹?”这是在无意识模仿整个混蛋社会,在给自己和其他想要解放自己的女性,提出混蛋问题。

如果一个女性是天生反社会人格,那她是少数特例,没有什么参考价值。

如果她是一个普通女性,那她就不可能仅仅因为我行我素,就比男性更极端——一个普通男性可以仅仅因为心情不好就上街打架砍人,要赶上他们,连女性的反社会人格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。

所以,如果你依然在痛苦地挣扎,觉得自己不能放弃帮助自己身边那些拿你当血包的女性,那说明你还没有完成女权的第一步,那就是学会做一个以自己为重的女人。

怎么评判和看待这些女性,不是你当下最重要的问题,最重要的是:你需要停止割肉,学会把自己放在第一位,学会说不,学会寻找快乐和力量的源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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